暗网办案组纪实:恶女姐妹花的**人生 · 上 | 人间
线下见面的当天,魏恒军并没有见到本人——与他对接的,只是一位23岁的闽南小伙吴嘉,他此前被同伴诱骗到菲律宾“种菠菜”,在收到群发的招聘邮件后,被极高的待遇所吸引,便冒险从上一家**公司逃离,来到这家正在筹备的新“台子”。
“反正我在之前那家公司经常被虐待,还差点被打得大小便失禁,所以我也没什么怕的。”吴嘉告诉魏恒军。
令魏恒军意外的是,当他询问的情况,吴嘉却坚称自己从没见过老板,也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,长什么样子。
魏恒军不敢置信:“你连自己的老板都没见过,就放心跟他合作?”
“这有什么?只要钱到手就行了,做这行的谁会露脸呢?”吴嘉在手机上点开了个网址,正是几天前发给魏恒军的那个交易平台。吴嘉说,从里面提取虚拟币后,要找的联络人索要密码,才能成功兑换现金,前两天他提款后,就兑换成了比索。另外,今后的代理提成、团队管理佣金是从外汇那里走账,有了多渠道收入,就不必担心跑路了。
“做不做随便你,反正你找不到比他更好的老板了。别的小公司弄好了平台,搞一票就跑路了,后面承诺的钱都不一定给你。”吴嘉上下打量着魏恒军,似乎不相信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邋遢男人,竟然就是老板说的“技术总监”。
魏恒军有些迟疑,可他已经在等钱用了,赵良和另外两个“学生”即将到马尼拉了,至少要给他们一个交代,假如到时“学生”们看到“校长”生活无着,每天靠泡面度日,心里会作何感想?
魏恒军打算赌一把,他接过了吴嘉递来的文件夹,翻看着网站筹建的方案,顺便问了公司周边的情况。
“你放心吧,我们这里的安保工作做得很到位,业务能力好过马尼拉警局。”吴嘉环顾着马尼拉警局大厅,他来到这里时,就已经猜到魏恒军内心的想法。
赵良他们到了马尼拉后,魏恒军请他们在马尼拉一家西餐馆吃了第一顿饭。他找服务员借了一支黑色圆珠笔,让3个投奔他的年轻小伙在餐巾纸上写下他们的赚钱目标。
“有很多跟你们一样大的年轻人,不远万里飞到这个地方,被那些赌场老板逼着做‘狗代’、‘菜农’,我以前是你们的‘校长’,我做不出这么下三滥的事,你们过来是信任我,我也要回馈各位,你们过来想赚多少钱,把它写在纸上。”魏恒军说。
其中一位写了188万,另一位写了600万,赵良却只写了一个数字:0。
魏恒军笑了,问赵良为什么不想赚钱?赵良说,他到马尼拉就是为了追随偶像,他刑满释放后实在找不到出路,还不如跟着“校长”学点本事。
这正是魏恒军想要的,他拍着赵良的肩膀,承诺会倾囊相授,并保证赵良的工作收入。他又对另两位“学生”说:“最晚明年这个时候,你们写的数字就不在纸上,是打到你们账上。”但魏恒军内心的真实想法是:“用他们的时候,他们只是工具,用不到他们的时候,他们就是累赘。”为了防止的公司像“**大厦”一样将工作人员囚禁起来,魏恒军先让赵良他们前去“试水”,还教了他们“话术”——如果赵良他们发生意外,魏恒军也只是牺牲了几枚棋子,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。
离开餐厅后,魏恒军又给赵良他们定了酒店客房,此时他手头的钱已经不多了,但表面上还是装得很阔绰。
次日傍晚,赵良他们从的公司回来,向魏恒军描述了情况:办公场地刚刚起步,虽然不够气派,但是老板想得很周到,各方面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,笔记本电脑等设备也是全新的。
魏恒军正式进入公司是在2018年2月16号,在指导赵良等人建设网站、自由变换网站马甲时,他还专门留了一手,这是为了防止公司跟他耍诈。
经过1个多月的筹备,“九凤国际”大张旗鼓地开张了,工位坐满了人,分为“推广组”、“维护组”、“技术组”和“客服组”。“推广组”的广告像蝗虫一般扑向了中国境内,给参赌的会员们开通二级或三级代理账号,诱导他们在国内拉更多的人下水。
魏恒军第一次在那个虚拟币平台上提交了取款申请时,他感觉自己也像一名赌徒。他催促网站早点给他下款,工作人员告诉他,取现是“一机一码”,还需要他这边提供密码。魏恒军联系索要,对方先说了他一句“太心急”,然后发来一长串的字符,有30多个字母和数字,让他复制到平台上,“只能使用一次,用过即作废”。
魏恒军很不悦,领自己应得的工资,还要低声下气地讨要密码?1个多月前,明明是求着他,现在双方的地位反倒还对调了?他强压着怒火,直到把虚拟币成功兑换成现金后,眉头才舒展开来。
但在合作之初,魏恒军跟并不算合拍。就觉得魏恒军畏首畏尾、喜欢猜忌,魏恒军则认为整天跟他玩神秘,高高在上,对他提出的设想统统都是:“不”、“不行”、“不考虑”。
不过,“九凤国际”给赌客开的赔率堪称“业界最高”,提款也快,再加上开业之初的充值优惠,很快就从小平台变成一头庞然巨兽,吞噬了大量的赌客。这让开始考虑新一轮的扩张,给魏恒军安排了“拉人头”的指标。
“网络**的本质其实就是‘拉人头’,拉了我,我拉了赵良他们,但还不够。在聊天软件上跟我讲,如果我能拉到其他的合伙人参与进来,他承诺会把股东投资的10%作为我的提成。”
魏恒军说,当时他严词拒绝了的请求,他认为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搞技术,其他一律不用负责。但让魏恒军自行考虑,并将抽成比例拉到25%,还说如果魏恒军实在没有“拉人头”的经验和途径,那这30%的分成只能让给别人了:“你拉过来的3名员工都非常优秀,如果你实在不想参与,我当然不会强迫你,只是把你的任务交给他们去完成,拉一些小股东过来,积少成多。”
这些话戳到了魏恒军的“痛处”——堂堂一个“校长”,“拉人头”的水平还不如他当初教的“学生”,这是他不愿接受的。他甚至也想带着“学生”们自立门户,可他算了一笔账:与合作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,离开“九凤国际”的庇护,他只会损失更多。
思来想去,他物色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:李卓群。
李卓群是魏恒军的前同事,因虚开发票罪被法院判处过3年有期徒刑。出狱后,只想赚快钱的他又不断寻找新的偏门。听说有朋友通过做**网站实现了财富自由,他也动起了心思,还联系了精通网络技术的魏恒军。当时魏恒军以“不安全”为由,婉拒了李卓群的邀请。
抱着试试看的心理,魏恒军给李卓群打了电话,却发现对方已关机,他又在微信和QQ上试着联系李卓群,点开李卓群的朋友圈,发现最近一条动态的时间是2018年2月14号情人节那天,内容是一张经过特殊处理的图片。魏恒军把图片下载后,用技术还原出来,发现李卓群传递了一条信息,让老朋友们下载一款冷门的聊天软件跟他联系。
魏恒军在那款聊天软件上道明来意后,李卓群也说出了自己的情况:他之前在朋友开设的**网站做二级代理,早已赚得盆满钵满,但是国内对**的严打日趋常态化,2017年5月,短短一个月里,他认识的几位开**网站的朋友全都排队到拘留所报到去了,只剩他到处东躲西藏,惶惶不可终日。
魏恒军打断了李卓群的诉苦,直接问:“你现在有多少钱?”
“全部家当不到100个(万)。”李卓群答,“怎么说?”
“我给你指条路,跟我到菲律宾做赌场的股东吧。”
李卓群很不理解:“我有钱,你有技术,我们两个为啥不联手自己做?开个小‘台子’,也好过寄人篱下。”
“背靠大树好乘凉。”魏恒军说,“你跟我在菲律宾也只是从零起步,要人脉没人脉,要实力也没实力,场地房租、员工薪水这些都是开销,哪像做股东那么轻松?”
李卓群的警惕性很强,为了试探魏恒军的真实目的,谈话时总是突然发问。魏恒军想要获取他的信任,便大大方方地发出了自己的薪资截图:“这还只是一小部分,我还有其他钱没有领。”
李卓群看完,直接说:“老魏你直说吧,我过来投钱,你老板让你抽几个点?”
魏恒军当然不会讲实话:“10%,你投资以后,我返还给你6%。”
“让我投钱可以,但你要给我安排到菲律宾的路子,还要保证我的安全。”李卓群想过越境潜逃,正愁找不到帮他越境的人。
魏恒军便向说明情况,没想到答应得很痛快:“你让他放心过来,我们这里欢迎他,他喜欢什么,我们就提供什么。”
魏恒军原封不动地把这段话复制给李卓群,得到的回复是:“喜欢女人。”
魏恒军转达了的话:“没问题。”
在魏恒军的协调下,李卓群偷渡到陌生的马尼拉,当他提出要跟老板见面时,魏恒军说:“老板平常不见人。”
李卓群被魏恒军带着参观了“九凤国际”的办公室,又和吴嘉谈了1个小时。吴嘉告诉李卓群,与其他**“血汗工厂”不一样,这里每位员工来去自由,只要不泄密、不挖墙脚,客服干一天就结一天工资,“推广员”拉了人头就能抽成。李卓群不可置信地摇着头,都怀疑这是否是一家合法的正规公司。
从吴嘉那里出来,魏恒军又单独找李卓群聊了聊。李卓群说,他考察下来,没发现问题,但他的钱毕竟也是辛苦赚来的,想先投一部分,同时,他会付给魏恒军一笔钱作为偷渡的“调度费”,“我是懂规矩的人”。
这件事,在后来成了魏恒军和冲突爆发的导火索。
“过了一段时间,我查到李卓群成了‘九凤国际’的第二股东,还拉了胡晨过来。那时我想不通,当初李卓群才投了30万,为什么让我在股东里面垫底?”
魏恒军气势汹汹地找到李卓群,李卓群却言之凿凿地声称:“这是要我做的,还不让我告诉你,他后来又让我投了60万。”
魏恒军又在聊天软件上质问,只看到“阅后即焚”,却不见对方回复。魏恒军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,正要毁掉自己搭建的网站时,却发来了回复:“你把李卓群拉来以后,他投了30万,我给你结掉了7万5的提成,后面他再投的钱,跟你没有关系。”
见在这里玩文字游戏,魏恒军的怒火爆发了,他在聊天页面上不断地谩骂,全部“阅后即焚”,不予回应。
事后,魏恒军跟李卓群私下抱怨:“我们明明是股东,很多事情却根本没有发言权,也不跟我们开会,一直都是他自己做主,没把我们放在眼里。”
李卓群却怂恿说:“我们自己干吧,我们又不知道的底细,跟他合伙不安全,而且他这么对你,以后也会这么对我。”
魏恒军叹着气,说他们羽翼未丰,缺钱也缺场地,否则确实可以联合起来制衡:“老是被别人压着,这钱赚得再多也没意思。”
李卓群说:“准备开设两家分站,我们先去分站捞钱,这样可以慢慢地把他撇开,最后再出去自立门户。”
“万一耍诈怎么办?”
“你去探一下底就清楚了,反正我去帕赛那家公司看了,没看到有什么问题。”李卓群说。
听李卓然如此说,魏恒军也带着赵良去帕赛考察了一番。他观察下来,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,这确实是一个刚成立不久的**公司。于是,他和李卓群联手在线上找摊牌,要求各自接管一个分站,成为负责人,并给出两点理由:一是从不参与他们的股东会议;二是他们俩接管分站后,自负盈亏,分账也更清楚,大家的利益不会纠缠在一起。
爽快地答应了他们的要求,魏恒军没有想到,其实这一切都在的掌控之中。
正式“分家”之后,魏恒军才知道自己被做局了,之前他和赵良去帕赛考察的时候,那个分公司的人员和设备都是临时租赁过来,等到魏恒军被下套后,这些被悉数撤走。而给李卓群的那个分站,则是人员设备齐全,运行正常。魏恒军把自己这边的情况告诉了李卓群后,李卓群立刻调了一批人员和笔记本电脑给魏恒军的分站。
魏恒军理解李卓群向自己示好的原因,一方面,李卓群是忌惮他的网络技术,想证明自己没有参与做的局,另一方面,李卓群也需要他的技术——马尼拉各大**网站竞争惨烈,以后必定用得上他。
心高气傲的魏恒军实在咽不下这口气,他再次质问,对方却轻描淡写地回复:“当初分家是你自己的主张,跨出了‘九凤国际’总站,你就跟总站没关系了,现在你把分站做成什么样,就凭你自己本事。”
魏恒军继续谩骂,再也没回复过他,骂着骂着,魏恒军发现自己在虚拟币交易平台的账号已被禁用了。
“这下,我跟彻底撕破了脸皮,他需要我的时候对我毕恭毕敬的,用完我了又把我扫地出门了。”
为了报复过河拆桥,魏恒军在线上破坏了“九凤国际“的总站,又在线下雇了一批打手去总公司进场打砸,给造成了实际损失。他还想进一步试探的底线,给去闹事的不法分子提供了杨若男的照片,让他们“重点照顾”这个女人,但杨若男那天不在,打手们扑了空。
魏恒军触碰到了的逆鳞,很快就尝到了苦果。2018年7月初,他收到李卓群发来的消息,提议在帕赛再见一面,结果他到了李卓群的公司后,发现早已人去楼空,随后又突遭偷袭,等他清醒过来时,已经被独自关在一间堆满垃圾桶的储物间里。
魏恒军回忆称,储物间有一个小灯,开关在房门外的墙上,开灯与否完全取决于安保的心情。魏恒军长期处在密闭的黑暗中,感觉快撑不下去时,偶尔会赶上外面的安保心情好,“啪嗒”开了房间里的灯。乍现的光亮让他闭起双眼,内心对安保竟有些“感恩戴德”——看到光,他就看到活下去的希望,也感受到自己还活着。
魏恒军被押送回国后,羁押在看守所,监室全天开灯,许多犯人觉得灯光太亮,影响晚上睡觉,纷纷佩戴眼罩或者摊开书本倒扣在脸上。而断了两根手指的魏恒军什么都不需要,每晚入睡前,他就躺在监室的大通铺上,直视着天花板上的白灯光。
“我宁愿一辈子待在这里,也不想在那个地下室待上一天。”魏恒军说。
交锋的第2局,是检察官舒妤提审“九凤国际”分站老板李卓群。
李卓群长着一张驴脸,两只眼睛警惕地这边瞄、那边瞅。他向舒妤保证,接下来,他会毫无隐瞒地全部交代清楚。
他说在成为“九凤国际”的小股东之后,偷偷贿赂了吴嘉,拿到了在线上联络的方式。他在享受“红利”的同时,私下向提出,想绕过魏恒军这个“中间商”,继续追加投资,那些回扣,以虚拟币的形式存到他自己的平台账户,并要求保密。
看到对他的想法没有拒绝,李卓群便得寸进尺:“老板,我投的钱比老魏多了,你还记不记得当初答应我的条件?”
发来个“?”
李卓群提醒他:“女人。”
“我不会食言,但你先要让我看到你的实力。”回复道,“魏恒军跟我讲了你的情况,你在中国是‘大代理’,如果你想尝试,可以自己组建一个代理团队,这样你有分红,也有管理佣金,做不做,你自己考虑。”
“后宫佳丽”就像挂在驴子眼前的萝卜,怎么也吃不进嘴里,这让李卓群心痒难耐。但的提议正中他的下怀,代理团队的管佣极为丰厚,他此前在国内就是干这一行,在马尼拉重操旧业也没什么难度。
李卓群跟暗通款曲时,蒙在鼓里的魏恒军还会私下跟他谈论。李卓群对魏恒军说:“我觉得应该是个英国人,因为菲律宾很多**网站的幕后老板都是英国人,他是把英文翻译成中文,再跟我们聊天。”
瞒着魏恒军,李卓群暗中组建了自己的代理团队,他先给代理们开会培训,传授他以前担任“大代理”的心得体会,并多次在会上强调:“一定要给他们(赌客)营造这种感觉——他们赢了,是因为有你在,他们输了,你要表现出自己输得更惨,让他们的心理得到平衡。”
李卓群对代理们实行了新的奖励机制,提成比例在原有基础上升1.5%。在利益的诱惑下,代理们加班加点地“拉人头”,源源不断的资金从中国国内流入到“九凤国际”的账上,再经层层洗白,进入到几个股东们的手中。
代理业务做得风生水起之时,李卓群也像之前的魏恒军一样,从那里接到了“拉人头”业务。说,他准备对“九凤国际”的业务开启第二轮扩张计划,开设几家分站,分散风险的同时,也更新洗钱的路径,所以需要李卓群再拉一名新股东的投资参与进来。
给李卓群开出的条件是“成为管辖分站的直接负责人”。李卓群算了一笔账,分站的利润,加上原有的分红,自己的收入可以翻几番。于是他便在好友名单中筛选潜在目标,胡晨就这样进入了他的视野。
李卓群那边厢忙得不亦乐乎,不愿亲自去搞代理团队的魏恒军,却做起了甩手掌柜,把技术维护的工作都交给了赵良他们。如果不是知道股东里面又多了一个胡晨,魏恒军都不会发现自己蒙在鼓里。
胡晨加入“九凤国际”后,李卓群心里还惦记着许诺给他的“佳丽”。于是,在李卓群的撮合下,一场荒唐的跨国招**出现了,在飞抵马尼拉的佳丽名单中,就有杨若男的身影。
据李卓群回忆,当时查阅了附有佳丽照片的花名册,一眼就相中了杨若男,还警告李卓群,所有佳丽都可以碰,唯独这个杨若男不行,因为这是他挑中的。
此时,中国公安新一轮对**的跨境打击再次覆盖了东南亚,一波“断链”以后,碗里的肉少了,**网站之间抢夺得更加激烈了,李卓群耍尽了手段,才让自己分公司的收益继续增长。正在他沾沾自喜时,几家大牌的**公司被警方捣毁了,李卓群很慌乱,赶忙联系商量对策。
单独跟他语音连线,讲了自己的难处:“我也没有办法,‘九凤国际’说不定哪天就被捣了,现在我也准备跑路,你们分站的洗钱渠道太旧了,不管你逃到哪里,公安还是能查到你。”
向李卓群提议,可以将分站的资金打回总部挂接的虚拟币平台,再返还给他:“你可以查一下这个平台,跟我们之前的不一样,是靠谱的正规平台,不会有什么差错。”
李卓群怕黑吃黑,把自己那份利润也吞掉,便说“再考虑考虑”。
猜到他的顾虑:“假如你不放心,可以把资金分散成无数笔小额转账,这样你就不容易损失。你想一下,如果你到时候被查,我肯定也会受牵连,保护你也是保护我自己。这笔账划不划算,你自己想。”
李卓群将信将疑,在的反复劝说下,尝试了小额洗钱,最后都成功到账了。“但我发现这样洗钱速度太慢了,还需要派几个人一直盯着电脑。不过,一天时间内我打了很多笔小钱,最后还是到我账上了,我就放松了警惕,加大了额度往他那个新的虚拟币平台上打,结果我在平台上的账号被冻结了,大量的资金锁在账户里面根本取不出,我怀疑是弄的。”
那天下午,李卓群正要找算账,却遭遇了打手的突袭。所幸他有所防备,跑得快,只是左臂受了点伤。为了避风头,他在马尼拉一处旧旅馆住了半个多月,期间他多次尝试联系魏恒军,却发现找不到人了。他意识到魏恒军应该也是被暗算了——原来,并不是“过河拆桥”,而是“卸磨杀驴”。
李卓群不敢在危墙之下久留,立马从菲律宾逃到泰国,他本来想着自己在“九凤国际”分站赚的钱,够他在新的地方重新发家,却发现大部分的钱也被转走了——因为分站的洗钱渠道是总站以前的,60%的资金会回流到虚拟币账户,而那些账户都由当初帮他们开通的。
“我跟魏恒军一样恨,我都跑路了,他还用了一些方式来羞辱我!”李卓群交代到这里,攥紧了拳头。
舒妤没有问他被如何羞辱的,毕竟那不是提审的重点。
陆建功等人通过魏、李二人交代的线索继续展开排摸,最终将杨若男的妹妹杨若薇锁定。警方发现,这个杨若薇不仅帮助“九凤国际”转移资金、清洗赃款,而且多项证据表明,她很可能就是本人。
这个推测很快就得到了确认,在陆建功和高悦上门抓捕杨若薇时,这个女人干脆地承认:“是的,我就是你们要找的。”
所有人都没料到,这个神秘的**网站的幕后老板,竟然是一个女人。这个灯下黑的结果,让魏恒军他们一直以来对身份的猜测,产生了一种“黑色幽默”的效果:魏恒军凭借经验,猜想是福建籍男子,胡晨也认为是他的福建老乡,因为聊天中出现过他的家乡俚语,李卓群则一直咬定是英国人。
刘伟宁听取了陆建功汇报的情况后,告诉他:“依照刑法规定,开设赌场罪并不属于洗钱罪的7种上游犯罪,即便杨若薇不是,她参与洗钱的行为也涉嫌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——陆队,你们把证据收集固定以后,把杨若薇的案子送到检察院报捕吧。”
杨若薇落网后,舒妤联系了驻所检察官程宁,提醒她要及时找杨若男做谈话教育,以防杨若男在监室里做出过激的行为。
程宁反馈称,就在前两天,杨若男所在的监室发生过群殴事件,监区中队出动了4名管教,才将现场控制。
该事件的起因是几名犯人举报了“铺头”**、强占他人物品。程宁回看监控,事发时几名女犯在狭窄的过道扭打起来,有一名犯人的头发被扯伤,杨若男则靠在墙角冷眼旁观。事后,涉事女犯全被戴上了械具,驻所检察官收到械具表后介入调查,发现几名犯人不约而同地指认杨若男挑唆了这场“战斗”。
于是,程宁约谈了杨若男,让她“把这件事从头讲一下”。
杨若男说,她此前做过5年的荷官,锻炼出了察言观色的能力,“在牌面上做点手脚是我的老本行,对我来说没什么难度。从我被关进监室的第一天起,我就明确了在这里我要依靠谁才能活得更好。其实我一点也不怕那些犯人欺负我,她们再坏也没有我继父坏。这里的‘大姐大’喜欢**,赌的是食品和日用品,我就主动做荷官,基本上都能让她赢。我也把我自己大账上的东西分给她一些,有她当我的靠山,当然没有人敢欺负我。”
在“铺头”的控制下,监室内的棉被、食品都需要犯人拿出物资来交换,书籍则被杨若男牢牢掌控,如有女犯想要借阅,就要通过杨若男这一关。有一位女犯想要写上诉信,但是找不到纸笔,杨若男没有索要任何东西,便借给了她:“你欠我一个人情,以后要帮我做件事。”
程宁问:“你让她帮你做什么?”
“让她跟那些犯人合起来举报‘铺头’。”
程宁不太明白:“你跟那个‘铺头’的关系不是挺好的么?为什么要举报她?”
“因为她马上就要下监了,对我没有任何价值了,之前她占我那些便宜,算我借给她的,她走之前当然要收回来,收不回来,就要好好收拾她一下。”杨若男淡淡地说。
“你不怕她报复你?”
“她已经被管教调出监室了。以前我还会担心妹妹被抓,现在我们姐妹俩都进来了,我没有什么好怕的。”杨若男的眼角闪出泪光,随即便熄灭了。
(文中人物均为化名)
编辑| 沈燕妮 运营 | 梨梨
《暗网办案组纪实:恶女姐妹花的**人生 · 下》
——未完待续 ,明天见 ——
左 权
犯罪学协会成员,
现为人民检察院干警,
从事重罪检察业务
文章由 网易丨人间工作室出品
